Wednesday, November 7, 2007

拾起一段往日時光

從芬蘭回來很多年了,仍時常回想起當時的種種。記憶片段順著思緒流經,我不經意地信手拈起,又輕輕地放回,任其漸遠而去。



一些氣味、一些畫面,閉上雙眼彷彿一切就在眼前。我又回到那個太陽永不落下的夏天,我與芬弟坐在木船的船首,輪流數數,是對感情很好的姊弟。芬弟興奮地問我:「妳猜我們上週末堆的大沙堡還在不在?」

由於在那裡待了一年,印象是如此的深刻。由於只在那裡一年,使這段記憶成為我生命中最醒目的部份。

儘管現實生活中的芬弟已經上中學了,我認識的還是那個讓我牽著小手穿越森林的小男孩。記得在某個星期天的早晨,他手腳並用地攀爬樓梯來到二樓,只為了敲敲我房門,和我分享他剛找到的一個玩具,他仔細地教我玩,要我玩玩看,然後笑著說妳可以再回去睡一會,我只是想給你看看這個玩具。至今我仍為這一幕感動著,那一年,他剛可以拄著柺杖走路。

如今他已經是個青少年了,嗓音有些低啞,我多麼不習慣,腦中清楚地響起他以稚嫩的語音央求我幫他跳過電腦遊戲裡的鱷魚。身為年長十歲的姊姊有很多優勢,算數快一些、手腳俐落些,玩起遊戲來似乎是個好幫手。現在的他,喜歡利用電腦軟體來製作影片還有有趣的圖片,我靜靜地坐在他身後看著,想著卻是多年前我們肩並肩笑得前翻後仰,引來好奇的芬爸,問我們什麼事這麼開心。

想起他認真地對我解釋某個單字,想起我們開心地玩著,想起夏天在渡假小屋我們一起在石頭上做小木屋模型,彷彿那是島上的小屋,我的小屋前掛了面白底藍十字的芬蘭國旗,因為芬蘭的夏天讓我深深感動;而他,畫了一面紅紅藍藍白白的台灣國旗。想到這我總有些難過,他常把我不經意的話放在心裡。

在我要離開芬蘭的前兩天,芬弟看到森林裡的地洞就問那是否可以通到台灣,也不時地蹲下來問我的大背包,問它是否想回台灣。

離開芬蘭之後,芬媽寫信來說,Robert 每天問她:「Vad tror du Yin-Wen gör just nu? 」(妳猜 Yin-Wen 現在正在做什麼?)我可以清晰地看到 Robert 這麼問時的聲音與表情。而我,在地球另一端的我,也常常想,就在這當下,Robert 正在做什麼。

然而時間就這樣過去了。

記憶中沒有Robert七歲之後我們歡笑的畫面,因為那之後,他在芬蘭,我在台灣。

再次見面時,一道生澀的陌生感橫在我們之間,步入青少年的他,不再那麼多話了,客氣地跟我握握手,而我,也從 Robert 的大姊變成家裡的客人。很多時候芬媽都問我們怎麼那麼安靜。只有在偶爾一兩個時刻,又見到當年那個活潑又喜愛東想西想的小男孩。譬如說,我們一起看著他小學二年級與同學的「對話簿」,他笑著自己以前的錯字,很興奮地要我看他們說了多麼有趣的對話,我也笑地很開心,那一個時候我們都看到小時候的 Robert,也都沉浸在當下的歡笑,像當年。

回到台灣,偶爾想起在芬蘭的那三週,總是接著想到六年前。那段時光彷彿凍結般,是如此地鮮明,卻永遠停留在那一年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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